思悔录 第十三章 (上)
作者:sandyg
配对:VO
级别: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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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罗来纳,查尔斯镇,1703年7月30日,清晨6点20分
上帝啊,是谁凄厉的叫喊划破了潮湿的空气?我惊醒之后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很显然,不知何时我坐在奥兰多身边睡着了。在持续不断的惊叫声中,我手忙脚乱地把装着朗姆酒的酒瓶打翻在地板上。该死!房间里立即散发出浓烈的酒气。饱经沧桑的地板上又新添了一块污迹!
我顾不上地上的一片狼藉,赶紧把目光投向我的小心肝。感谢上帝,还好,那些惊叫并来自奥兰多。我可怜的小心肝嘟囔着动了一下,随后又发出了紧张的梦呓,但他并没有尖叫。他当然没有了,你这个笨蛋。我终于意识到那喊声是从后院传来的。令我气恼的是,那些烦人的叫声把奥兰多吵醒了,他轻轻抖动着长睫毛张开了眼睛。又是一声哀叫,奥兰多慢慢眨着惺忪的睡眼看着我说,“上帝啊,那是什么声音?维戈,快让它停下来!我好怕。”我的小心肝圆睁着因药力而变得呆滞无神的眼睛惊恐地说,“上帝保佑我,是不是普尔维斯的鬼魂找我来了?维戈,救我!别让他邪恶的灵魂伤害我!求求你别让他伤害我!”
不,我真该死啊,不!我赶忙用手轻轻地爱抚奥兰多露在绷带外面的脸颊。“别害怕,我的心肝宝贝,普尔维斯再也不会伤害你了。那个杂种已经死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也不会让他的鬼魂靠近你的。”或许我该说,但愿如此,因为毕竟我不是一个巫师,不过我发誓,如果我看见普尔维斯的鬼魂,我一定会把那个鬼魅遣返地狱,即使要我亲自把那个恶灵押解到魔鬼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家门前,我也在所不惜。
该死,我该集中精神才是啊!到底是谁在我们家的后院大呼小叫呢?忽然,楼下厨房的后门被擂得震天响。啊,我那麻木的脑袋忽然灵光一闪,都怪朗姆酒把我变迟钝了!很显然,是“一定会”来喂马了。咳!“好了好了,我的小亲亲,我想是可怜的‘一定会’在外面叫嚷。别怕,我这就去让他安静下来。”
我正想从床边走开,奥兰多却用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右臂,他整洁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我的皮肤里,他脸上惊惧的神色真令人哀怜。“可是维戈,为什么哈里会叫?是不是有人在伤害他?”
好疼啊!“不会的,好了,奥兰多,放开我吧。我得去让‘一定会’冷静下来。听我说,一定是马厩地板上的血迹把那个可怜孩子吓坏了。”
“血……不……噢,”奥兰多终于松开了我那被掐得生疼的手臂,他颤抖着低声对我说,“先生,你跟‘一定会’说完话之后,你可不可以马上回来我身边,好让我知道你平安无事?”
我下了床一边穿裤子一边安慰他,“奥兰多我的心肝,当然可以了,等‘一定会’平静下来,我就马上回到你身边。”
奥兰多又非常急切地说,“我爱你,维戈。我需要你,我非常非常需要你。你离开我一小会儿我也受不了。”
虽然我知道鸦片酊影响了他的情绪,但我的小心肝这一席话还是令我无比动容。“我爱你更深,小亲亲,我需要你就像我需要空气。奥兰多,求你保持冷静好吗。合上眼睛试着去放松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不幸的是,迪肯太太很快就会来了。真可悲啊,我是那么渴望和我的美人独处,谁也别来打搅我们!等等,我捡起了地板上那个摔裂了的酒瓶。至于那些已经渗透了酒精的木地板我是无能为力了。
真是太诡异了,我发誓,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下楼梯的,可我这会儿确实已经在厨房里了。可见我是多么心神不定啊!我先把酒瓶在桌子上放好了。我一打开厨房门,一个浑身发抖的小藤壶 (barnacle,附着在水下船底或柱石上的贝属动物) 就一头扑了进来,用细长的胳膊抱住了我的腰。饱受惊下的“一定会”伏在我怀里喘息着诉说着他的惶恐,他哽咽的声音抖得就象积雪压垮小树枝发出的断裂声一样。“大人,噢上帝啊,我打、打、打开门的时候看到马厩的地上淌满了血!我想也许是有人伤害了可怜的马儿!我好、好、好害怕啊!求求你,先生,我不敢一个人回去!我怕我再看到那种场面会晕过去!”他说着用细瘦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我的身体。
天啊,我要被他弄伤了!我用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孩子小鸟儿似的肩膀,尽力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好了,哈里,好了,冷静一下。来,过来,坐这儿。”我拉着“一定会”走回厨房。他抖得太厉害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为了尽快舒缓他的紧张情绪,我从破裂的酒瓶里倒了一点剩余的朗姆酒直接就递到他的嘴边。“一定会”嗫嚅着想推辞,但他最终还是把那烈性的酒精喝了进去。我知道他的母亲一定不赞成这么做,不过既然她不在这里,那我只好尽力而为了。唉,我并不善于安抚这些歇斯底里的孩子啊。“好好听我说,哈里,马儿没有受伤。可怜的孩子,我很抱歉让你看地上的血迹,都是我不好,我本该在昨晚把马厩清理干净的,可是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根本无暇顾忌这一点,还有……”还是打住吧。我没让自己继续唠叨下去。“哈里,是这样的,昨天晚上出了点意外,所以这里有血迹,不过马儿都很好。”
那敏感的孩子把两只惊恐的蓝眼睛睁得更大了,“意外?发生什么事了,先生?到底是谁受伤了,流了那么多的血?”
是谁?是一个本不该承受这种残酷命运的人。“是奥兰多受伤了,草垛上的血迹是他留下的。我当时急着要去给他请医生,所以就把清洗血迹这事给忘了。”事实上,我跟拉尔夫回到厨房并短暂交谈之后,我就完全把这事抛诸脑后了,因为当时我的心绪极其混乱。
哈里非常忧虑地盯着我说,“先生,奥兰多少爷会好起来的,是吧?我看到地上有好多血。他出什么事了?”
“相信我。小家伙,奥兰多会康复的。这会儿他正在楼上休息。象我刚才说的,出了点意外……”我决定不再吞吞吐吐了,我简短地说,“是这样的,哈里,昨晚可怜的奥兰多下楼,嗯,拿工具的时候,遭到一个恶人的袭击,那个坏人原本是来对付我的。”唉,我可不想说奥兰多其实是去检查“一定会”的工作,何必要让那孩子深感内疚呢?“我知道那些血迹看上去很恐怖,但是哈里,奥兰多会好起来的,他会康复的。听我的话,好孩子,别担心,回家吧。”咳,其实我自己也心里没底呢,要不然我的声音怎么会发抖呢。
我站起来从钱包里抓了一大把硬币,够这个孩子一个月工钱的了。“拿着,今天不用干活了,回家吧。把这些钱放好,留着家里急用。我答应你明天来的时候,马厩一定清理干净了。”
我把钱塞进哈里那双瘦削的手中,他的眼神由惊恐变成了迷惑,“先生,我不能收这些钱啊,我今天都没干活。”
“你当然要收下,因为你受到了惊吓。现在回家吧。”我试着象个正常人那样冲他笑了笑。
哈里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他又猛地扑到我怀里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帮我问候奥兰多少爷好吗,求您,先生?他可真是个好人。”
这孩子真是个机灵鬼啊。“我会把你的美好祝愿转告奥兰多的。”
“谢谢您,先生。您也是个好人。”哈里朝我鞠了个躬,然后飞也似地逃出了厨房。看他那模样,好像魔鬼正挥舞着锋利的耙子在他身后追赶着他。
真够我受的啊!我瘫软在厨房的椅子上疲惫地摇了摇头。还好啦,迪肯太太竟然还没来折磨我的神经,真是个奇迹啊。我缓过劲儿之后,赶忙上楼穿上衬衫又回到奥兰多的身边。“我的心肝,跟我想的一样,是可怜的哈里看到血迹的时候吓得尖叫起来。他现在已经平静下来了。我给了他不少钱让他回家了。”
我的小心肝只是向我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谢谢你,维戈,你真好。”
“别说胡话了。”
“我还是要说啊,嗯,我可以再要一点鸦片酊吗?我老是觉得心悸,可这跟我们欢好时你带给我的那种幸福感觉又完全不同。那些尖叫真的把我吓着了。”
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意渗透了我的身体。“我的心肝,你几个小时之前才服过一剂啊。我想你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奥兰多柔和的嗓音变成了虚弱的哀求。他用那犹如乐声一般动听的语调向我撒娇,“求你了?求求你,我的维戈?就这一次?我真的很不舒服。求你就让我再喝一点点嘛。求你了,我真的很难受啊!”
听着我的小心肝的声声哀诉,我的心都要碎了。我小心地倒了五滴鸦片酊,奥兰多又以极其诱惑的姿态把小茶匙舔干净了。为什么眼前的一幕会令我深受刺激呢?我真的不知道,可我极不情愿见到他那种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想他真的急需麻醉剂的抚慰吧。
奥兰多重新躺好后,我坐在他身旁温柔地抚摸着他平直的头发。可怜的孩子,他身上都汗透了,他一定很不舒服吧。我的美人一向很爱干净,如今他那些汗湿的发卷却没精打彩地耷拉着。我一边用手梳理着他的头发一边禁不住红了眼圈。
楼下响起了一阵重重的熟悉的敲门声,天啊,我觉得我们家忽然变成了嘈杂的市场了。“我的心肝宝贝,迪肯太太来了。我要告诉她出了什么事。”
奥兰多勉强嘶哑着嗓子低声说,“我现在没那么怕了,谢谢你这么爱我,待我这么好。”他说着又向我微微一笑。
我在奥兰多苍白的嘴唇上印上了深深的一吻,我随即又自责起来,医生说了要绝对避免罗曼蒂克的激情,你还记得吧?我一定要谨记避免用这种爱慕的姿态碰触我的小家伙。“再睡一会儿吧,要乖啊,我的小心肝。”
这次我走下楼梯的时候可镇定多了。我向惊讶的迪肯太太问好之后,简要地把事情对那位惊骇不已的妇人讲了一遍。我那位严厉的管家太太并没有哭哭啼啼,相反,她挺直腰板双手合十坚定地说,“普尔维斯竟然袭击那个温文尔雅的可怜孩子,真是禽兽不如。小奥兰多是一个灵魂高洁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使我不禁对圣明的天主产生了疑虑,不过我想天主自有他的道理吧。”迪肯太太这番抑扬顿挫的话语和她双眼望天的虔诚姿态几乎使我感到恶心欲呕,“别担心,法官大人,我知道怎样照顾好奥兰多。范恩斯医生对我的信任使我感到很自豪,是的,我很清楚奥兰多的饮食需求。范恩斯医生来访的时候我也会来,这样我就能学会怎样正确地给奥兰多换绷带了。别烦心,先生,我们一定能让那个漂亮的小家伙恢复健康,然后再把他喂得壮壮的。绝对没问题。”
这可不行!我尽力掩饰自己的恼怒。“迪肯太太,是这样的,我并没打算让你帮奥兰多换绷带。”
我这一番话招致了迪肯太太严厉的盯视,看她那副架势,仿佛我忽然变成了个无知的黄口小儿。“呃,法官大人,既然我的工作是把你们俩照顾好,那么我当然应该为奥兰多换绷带并满足他最迫切的需要。我很肯定我一定做得比你好,先生,我无意冒犯你。除了医术高明的医生,那个受伤的孩子还需要女人温柔的爱抚。”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