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5-04  寻常日子

这已经是维戈第四天一个人孤独地醒来。

他的心情还好，他轻轻地翻了个身，把绞成一团的袜子从床尾踢到了地板上。

天在下雨，很冷，泛黄的树叶飘落在窗台上。

树木真是多伦多的一大美好事物，它们都是些老树了，都是一些逃过工业化进程的幸运儿。

维戈忽然有了点漂泊的感觉。他拖着脚步走进了浴室，机械地冲洗着自己，他的手还带着睡眠的麻痹感，在水流的冲击下，刺麻的感觉慢慢地变得迟钝。

他很清楚今天过的又会是行尸走肉的日子，精神恍惚……没有奥兰多的日子。

他真的真的很想那个男人。

10-22-04

清晨4点，他吸了口气，冰凉的空气从肺部涌入他的胸腔。今天很冷，奥兰多的心情因而大好。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在被窝里摆动他的脚趾，伸展他的长腿。

清晨4点，他已经完全清醒了，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希迪听到响动马上跑进卧室来，它跳上床，摇着尾巴，把爪子搭在奥兰多的手臂上，然后在奥兰多脸上印满甜蜜的狗狗香吻。奥兰多大笑着抓住它，紧紧地拥抱它，亲它黑色的小脑袋。

“你啊，”他贴着它柔软的皮毛喃喃低语，用他的鼻子蹭了蹭它的耳朵，作为回应，小狗啃了啃奥兰多的脖颈，同时也向他发出了无声的请求：带我去散步。“好吧，好吧，你赢了，你这个小甜心。”

奥兰多从床上爬起来，舒展背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穿戴好运动裤、沙滩凉鞋和带帽兜的套头衫，带上香烟和手机，给希迪套上皮带，然后一起到附近的公园散步。

外面还很黑，非常的宁静、舒适，这使奥兰多想起了新西兰的早晨，当他燃起一根烟的时候，他想到了新西兰最美好的一部分，那个最美好的事物叫维戈。

希迪在开心地和它想象中歌喉婉转的鸟儿互相追逐，奥兰多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来，系好希迪的皮带，这样希迪玩耍的时候他就可以放轻松欣赏清晨的景色。他沉思着吸了口烟，正要伸手掏手机的时候，手机响了，是一段他最熟悉的铃声。

“我正想着你呢，”奥兰多带着微笑柔声致意，他把双脚支撑在椅子上，他的膝盖贴着胸膛，椅子上清晨的露水浸湿了他的裤子，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对啊，我已经起来了……当然我有睡觉。我睡得真的很好啊，真的真的很好……那是真的……为什么你醒着？……是我先问你的啦……噢，我明白了。天啊，只有在这个时间才可以啊？……噢，不，我就是无缘无故地醒了……对啊，希迪不会让我……对啊，它就那样，它真的就是那样的。”

“我好想你，你知道……啊，你还没找到啊？维戈，维戈……其实藏得也没有那么严实啦，维，你知道我啦……不是啦，真的有啊。我没撒谎喔……嗯嘴巴好甜喔，维，不过我真的有带了别的礼物给你喔。”

他们一直聊了有一个小时，鸟儿的歌声越来越响亮了，希迪也开始觉得无聊和瞌睡了。

“我该走了……爱你爱你想你，爱你……好吧，爱你，bye。”

奥兰多没挂线，他等到手机的指示灯熄灭，才看到希迪已经蜷缩在椅子底下打起盹来了。他开始寻思他是不是可以整天赖在这里，如果真这么做的话，片场的人等不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惦记他。

匆忙，他意识到，一切都太匆忙了。而奥兰多布鲁的人生就是如此，在他不愿理智地思考的这一刻，他真的愿意放弃一切就在这张长椅上一直坐到世界末日。

太阳升起来了，他意识到他该回去了，该去准备好迎接新的一天，可他却开始感到困倦。不该这么早就起来的，本来应该接着睡的，可是接着睡的话，就不能和维戈一起共度清晨的美好时光。为了维戈，黑眼圈和眼袋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回到片场，奥兰多就被焦急的化妆师、服装师和编剧包围了。整天下着毛毛雨，大家都有点情绪化。奥兰多老是打瞌睡，大家都能看出来他又多渴睡，他在拍摄间隙抓紧时间打盹儿，有时靠在墙上迷糊一会儿，有时干脆回拖车上躺着。他一整天都昏昏欲睡，拍过些什么他全忘了。

当他回到酒店，凯特带着另一个日程表在等着他。

“奥兰多，”凯特紧随着他走进卧室，他立马就脸朝下倒在床上了，“奥兰多……”

“睡着了，”他嘟囔着拉过一个枕头盖在头上。

凯特不耐烦地抱着双臂。“你不能睡，奥兰多。我们还有事要做。”

“我有觉要睡。”

“什么，你不是打算整夜狂欢吗？”凯特怀疑地问。“我真不敢相信，你个没用鬼。”

“你才是没用鬼。”枕头下面传来一声懒懒的反驳。

凯特叹了口气。“奥利……”

“睡着了~~~”

“好啊，我打电话给罗冰，告密，”凯特说着作势要走，奥兰多立刻从枕头底下伸出手来抓住她的腰把她掀到在床上。她拼命挣扎，可奥兰多把她卡得死死的。

“放轻松，好吗？”奥兰多对她说，他终于松了手。“放轻松，今天晚上我们不露面有什么大不了的，罗冰手上有大把的猛料保证我们下来两个月的见报率。”

凯特做了个鬼脸终于放松下来，她在奥兰多身边躺下了。“我好恨好恨好恨自己总是不能拒绝你，该死的。”

奥兰多咧嘴笑了。“那是一种天赋啦。好了，凯特亲爱的，让我们先小睡一会儿，然后我们再商量去哪儿，好吗？”

“好吧，”凯特慎重地看了看时钟说，傍晚6点了。“就小睡……一小会儿。”

“当然，”奥兰多打着呵欠附和道，他已经快睡着了。凯特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终于，她也睡着了。

午夜时分，奥兰多和凯特仍在熟睡，电话忽然响了。凯特依偎在奥兰多的臂弯里，奥兰多的脸则埋在她的头发里，凯特首先醒来了。

“哇恶啊，”她意识到自己的位置后哼了一声，奥兰多动了动身子，勉强睁了睁眼。“奥兰多，走开啦。”

“嗯，”他却嘟囔着靠得更近了。“好暖和喔。”

凯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电话铃声依然响亮。“奥兰多布鲁，我会……你知道的……”

奥兰多马上睁开双眼坐起来，把凯特推开一边。“好了，好了，我起来就是了。”

他们俩都伸起了懒腰，凯特看了看时钟后尖叫起来。

“怎么已经是半夜了？！”她哀嚎着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抚平她的裙子。她拍了一下奥兰多的肩膀，跳到他身上用拳头使劲地捶他的肚子。“你，天啊，为什么，天啊，我以后再也不听你的了，我们全搞砸了，奥兰多，你个混蛋，我真不敢相信！”

奥兰多咯咯大笑，笑得说不出话来了。“电话啊，”他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指着他的手机结结巴巴地说。“电话，电话啊。”

“没错，电话。八成是罗冰打来念你这个混蛋的，”凯特说着神情紧张地拍了一下她的前额。

奥兰多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哇，凯蒂，你有大麻烦了，你最好赶快接听。”

“我？？”凯特嚷着把奥兰多的双臂按回床垫上。“天啊，如果我不是正在跟你约会，我会杀了你。”

铃铃铃铃

“OK，手机到底响了多久了？”奥兰多天真无辜地问。

凯特一言不发地一膝盖顶到奥兰多的腹股沟上，奥兰多当即疼得缩成一团。“我操，天啊，凯特。”

“你罪有应得，”凯特气呼呼地一把抓起奥兰多的手机。“喂？”

“凯特，天啊，你个臭三八。”奥兰多还在嚎。

凯特朝电话皱起了眉头。“是啊，他在，不过他这会儿不准接电话。你要留个口信吗？”

“是谁？”奥兰多捂住他的腹股沟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好吧，我会跟他说，嗯，你来过电话，谢了。”凯特咕哝着挂了线。她的模样好尴尬。“嗯，是啦，那个是嗯，维戈打来的。”

“凯蒂~~~~~~~~~”奥兰多几乎要哭了，忽然，希迪闯了进来跳到他还疼痛不已的身上。“AAAHHH，希迪不要啦。”

凯特再也忍不住了，她大笑起来，奥兰多也笑了。

“好吧，我睡醒了，”奥兰多宣告，他试着想站起来。“天啊，我的蛋蛋碎掉了，凯蒂你个混蛋。”

凯特耸了耸肩。

奥兰多蹒跚着走到起居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凯蒂……我好闷啊。”

凯特跟着他走进起居室。“你才睡醒了两秒钟而已啊。”

“我好闷啊，”奥兰多点点头强调说，他抓过报纸看了起来。“喔，《僵尸肖恩》（Shaun of the Dead，英国小成本制作喜剧）热映中啊，我们去看吧？”

“你有病啊？”凯特问，不过她真的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干的。“嗯……好吧。”

“太好了，”奥兰多说着拍拍手站了起来。“我们出发了！”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奥兰多打了几次电话给维戈，可他都没接。

真想知道维戈在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