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6-04
奥兰多心里很苦。痛苦使他麻木,更糟的是,他开始变得健忘。有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但马上又觉得内疚,沉重的内疚感压垮了他的双肩,于是他又感到极度的痛苦。
已经太久了,太久了。
是谁说的“眼不见, 心更念”?简直是他妈的一派胡言。
他夜夜无眠,辗转反侧,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是时候了。虽然才过了一周而已,但他熬不下去了。
就今天吧,就在今天。他打定主意后,终于平静下来,然后他睡着了。
++
维戈很平静。这周以来他的情感历程犹如一趟过山车之旅,起伏不定,回旋往复:愤怒,悲伤,失落,愤怒,困惑,孤独,愤怒,受伤,愤怒,愤怒,愤怒,平静。平静。镇静。孤独。想望。平静。
奥兰多。
维戈醒着躺在床上,他盯着天花板发呆,快早上7点了,真是一个漫漫长夜。回想过去的一周,真是漫长的一周,太漫长,太痛苦,太缺乏奥兰多了。维戈清楚地意识到,生活全乱套了。他需要去原谅,他想要去忘却。
需要和想要是两种很相近但却又不一样的感觉,而如今二者之中至少有一种使他感到绝望。他需要去原谅的愿望更强烈于他想要去忘却。
维戈费了不少劲儿才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又是新的一天,又是缺了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漫长一天。他做了几个伸展运动好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穿着奥兰多挺喜欢的那条旧格子花纹短裤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才早上9点,亨利就已经在楼下了,已经在吃谷物早餐,而最令人惊讶的是,他居然在看报纸。
“早啊,”亨利用一种反常的愉快声调跟他打招呼,维戈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维戈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盯着他儿子。“怎么回事儿……亨利?”
“爸?”亨利铲了大大的一勺早餐塞进嘴里,他对维戈挑起眉毛的样子就跟他妈妈一样狡黠,维戈不禁打了个冷战。
“呃,早啊,”维戈含糊地回答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什么大计吗?”
“喔,对啊,”亨利郑重地说。“没错我是有个计划。我啦,阿杰啦,还有塞奇在谋划一个大事件喔。”
维戈摇了摇头。“慢着,我可不想听。不过能让你这么早就起床的计划,确实必须得是个大事件。”
“我说了嘛,”亨利明确地指出,他稀里哗啦地把报纸翻了个遍,然后细心地研究起头版新闻来。
维戈耸了耸肩走到后院去了。
++
奥兰多醒来的时候,发现嘴里塞满了狗尾巴。
“Fuhh,”奥兰多嘟囔着把希迪的尾巴从脸上拨开。“fuh……嗯……希迪?”
希迪开心地舔他的脸,然后开始用牙齿拉扯床单。
“不要,”奥兰多严厉地说着和小黑狗展开了床单“争夺战”。奥兰多拉啊扯啊,可他还是输了,希迪还想把他扯下床。
砰的一声,他的屁屁重重地撞在地板上。
“哎唷。”
他疼得微微皱起了脸,然后马上意识到他的处境有多荒谬。
于是他大笑起来。
凯特从房门外探头进来对他皱起了眉。“奥兰多布鲁,你在干什么?”
奥兰多笑得更厉害了,笑得肚子都疼了。
“我刚刚……哈哈哈……希迪在拉我,然后我就摔倒了,我的屁屁撞得好疼,yeah,哈哈哈,yeah!”
凯特只是摇了摇头。“可怜的宝宝。快10点了,你知道。我们还有很多糗事要对付呢。”
奥兰多笑不出来了。“讨厌……”
凯特回答道。“对,我刚才就想这么说来着,”
“这正是我看到你的时候想说的话,”奥兰多反驳说,他马上又为自己的刻薄话皱起了眉头。“对不起。”
凯特翻了翻白眼。“随便。你赶快打扮好,然后我们就该去公众场合被人‘碰巧’撞见了。对了,拜托别穿得太古怪。”
奥兰多上下打量着凯特的装扮,她看起来整个就一《闪电舞》(Flashdance,20世纪80年代的歌舞片)里跑龙套的,那双鞋子,真是……
“那是肯定啦,”奥兰多咧嘴一笑,他翻身抓过他已经穿了几天的黑色裤子,配上宽松的黑色长袖衬衫,用手顺了顺他那头凌乱的卷发,然后就准备出发了。
他晃进了起居室。
凯特看着他张口结舌。“你不是吧,你不能穿这个!你穿了这个好几天了,奥兰多,你知道罗冰怎么说的!永远不要穿同样的衣服,因为我们必须给人一种我们出现在不同场合的印象,难道这又是你那些愚蠢的‘操他妈的公关’把戏?”
奥兰多耸了耸肩。“我想我只是比较懒而已。”
凯特挫败地叹了口气。“换掉你的衬衣!”
“好吧!”奥兰多嚷着返回他的卧室,当他把黑色衬衣往地板上成堆的衣服上扔时,他听到他的手机响起一段熟悉的铃声……
++
维戈焦虑不安地摆弄着放在厨房餐桌上的手机,才10点钟,而他似乎已经再也等不下去。
亨利晃了过来。“打给他啦,”他嘀咕着说,维戈一时没听清。
“什么?”
“打给他啦,”亨利又重复了一遍。他从碗里拿了个苹果酷酷地瞟了他爸一眼。“这可不表示我在乎这破事儿,不过如果可以不用再看到你闷闷不乐的样子还是挺好的,嗯,就是。”
维戈愁眉不展。“要是他不想听呢?”他空前地缺乏安全感。
亨利咬了一大口苹果。“OK,爸,让我们来这么看吧:那小子这礼拜一直有打电话来找你,我接过几次,我真想踢他屁股,爸,我真的很想,不过我下不了手,因为他听起来真的很不开心,而且你知道我对打女孩子的看法……”
“亨利,”维戈向他儿子发出警告,不过他却笑了起来。“好啦。”
“我要走了,”亨利说着走向门口。“免得一会儿你又要,你知道,婆婆妈妈的,因为我还真有点想念你的婆妈,嗯,bye。”
维戈一眨眼的功夫,亨利就已经闪出了厨房门外,不知何故,这使得维戈有足够的自信心打电话给奥兰多。
他按了奥兰多的电话号码,然后耐心地等待着。
++
奥兰多拿起电话凝神按下了通话键。“嗨……喂?”
“奥兰多。”
奥兰多沉默了片刻。“真的是你吗?”
“我想那要看你希望谁在电话里跟你说话。”
“维戈。”
维戈微笑了。“嗨奥利。”
奥兰多能感觉到维戈声音里那股深邃的温暖渗透了他的全身,他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维戈。”
维戈叹了口气。“你就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吗?”
“嗯……”奥兰多轻轻皱起了眉。“维戈,我真希望能把我说过的话收回来。”
“是吗?”
“是的,”奥兰多真诚地回答说。“我所说过的那些话,我真希望我没说过。我真的不是想要那样做,我的意思是,没错,那样会轻松一些,你也知道的,维戈。”
“嗯,”维戈含糊地说。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奥兰多继续说,他的声音变得哽咽。“除了你,我什么都不想要。这很难,一直都很艰难,但一切都是值得的,维戈。一切都很值得。我不要任何改变,我不要其他人。我爱你,维戈,我只是想,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你给我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觉,超乎了我的想象,所以一切都是值得的。我才不在意有多艰难。”
然后他轻轻地哭了起来,维戈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维戈?”奥兰多用微弱的声音说。“维戈……我好抱歉。”
“好吧,”维戈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说,“听着,你在哪里,我必须要见你。”
“不,”奥兰多马上说,接下来的一刻,他已经抓过车钥匙走出了酒店套房,把希迪,把凯特,把这一天他必须履行的义务抛在了脑后。“不,维戈,你别来。”
“好吧,”维戈哀伤地说。奥兰多上了车开动了引擎。
“别挂线,”奥兰多说。“维戈,就等……一分钟。”
维戈轻轻地叹息道。“刚才你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奥兰多把车驶入维戈家的车道,他飞快地跳下车,跑上了大门前的台阶,然后他使劲地敲门。“你自己来看吧,”他害羞地说。
门开了,维戈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外的奥兰多。
“你……来的路上准是在一路闯红灯,”维戈呆呆地站在门口说,他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奥兰多,我……”他走上前去,要把奥兰多拥入怀中的强烈愿望使他的双臂隐隐作痛。“我只是……”
“维戈别说了快吻我,”奥兰多轻声说,他的笑容如此灿烂以致他的脸颊酸痛不已,话音刚落,他的嘴就被堵住了。维戈先是轻轻地吻他,用他的唇舌浅尝奥兰多的甜美,奥兰多需要的正是这个。而当那个亲吻越演越烈时,在唇舌交缠之间,奥兰多在维戈的怀抱中无力地摇晃着呻吟起来。“天啊,维,我们快进屋吧,”当两个人喘息着不得不分开的时候,奥兰多呻吟着说,“你知道啦,邻居都好八卦。”
“你是说克朗克一家?”维戈感到有点好笑,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把奥兰多拉进了屋里,门一关上,他又立即再次吻住了年轻男人的嘴。奥兰多瘫软在维戈的怀抱中颤抖着,呻吟着;奥兰多的喉间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呜咽,维戈马上搂紧他,搂得那么紧以致他的双臂疼痛不已。
现在一切都好了,一切都很完美。维戈再也不会放开奥兰多了。
“天啊,我好想这个,天啊我好想你,”奥兰多呢喃着用双手抠着维戈的背来支撑着自己。“我们以后别再吵架了,别再吵了,天啊,维。”
维戈的情绪同样地激动,他的双腿就像果冻那样颤抖着,他不知道他还能支撑多久。于是他搂着奥兰多慢慢地朝沙发移过去,可两人经过壁炉旁边的时候就撑不住跌倒在躺椅上了,奥兰多还把猫咪压在了身下,不过维戈马上把奥兰多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终于安全了。
“毛毛……在哪儿?”当维戈压在他身上时奥兰多喘息着问。
“Mmm,在后院,”维戈说,他不停地亲吻着、爱抚着奥兰多的脸颊。“你可以晚一点才去看它嘛,现在你是我的。”
“可是,维戈……我说的那个……”
“我们可以迟些再说奥兰多,现在我只想……想跟你在一起。”
“好,”奥兰多说着重新在沙发靠垫上躺好。“因为我想要你跟我做爱,做一整天。亨利最好别呆在家里。”
维戈咧嘴笑了,他在奥兰多的双腿间安顿好自己。“据我所知他有事出去了。”
“太好了,”奥兰多叹息着朝维戈抬起臀部。“我爱死你了,维。”维戈俯身向前狠狠地吻住了奥兰多,把他的舌探入那柔软湿热的口中。
“我也爱你,你知道的,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停止对你的爱,即使你不再爱我了,我也不会停止对你的爱,”维戈坦诚道,他温柔地爱抚着奥兰多的身侧,用灵巧的双手解开年轻男人的裤子。“永远。”
“操,”当维戈的手找到他饥渴的欲望时,奥兰多呻吟起来,“我永远爱你,天啊,维!”
他们度过了一个幸福喜悦的、漫长的下午,大部分时间被两个人用来互相拥抱着躺在一起。门被锁起来了,电话被关掉了,没有人能打扰他们。
夜幕降临的时候,奥兰多把他的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然后头枕着维戈的肩膀,蜷缩在维戈怀里喃喃低语。
“明天我们会把问题解决的,”他说,他现在太幸福了,不想提起那些烦心事,这么多天以来,他首次感到睡意渐浓。
他睡眼朦胧地微笑着亲了亲维戈的额头,很快,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