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1-04       你觉得我胖吗？

奥兰多在给他的信件、支票和其它需要注明日期的物件标上日期的时候，把时间写成了去年。

他不是有意的，也许他只是迷恋过去的时光。

当奥兰多醒来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吃止痛药，然后还有那些令他疲惫又恶心的、讨厌的药片。医生向他保证说，这能舒缓压力，但奥兰多在说对白的间隙总是不自觉地分神，他知道自己不对劲。

这并非身体上的毛病，虽然拍摄确实令他的脊背挺难受的（因此每天都要吃止痛药），这是精神压力。他觉得为了这去看医生，然后依赖那个白色小药片撑过每一天，实在有点傻。

以前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拍《指环王》的时候压力比现在大五倍，而且他那会儿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可……

维戈

维戈一直都在那里，现在奥兰多独自追寻他的梦想，而且他已经很没见到维戈了，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事实上，自上次他见到维戈本人已经过去两周了，仅仅是通电话和他见到他本人根本没法比。

他很消沉。没别的办法，今天确实是*那种*日子啊。

他很快地洗了澡，非常快，没有额外的抚摸啦、冲洗啦，然后尽快地把自己裹进大浴巾里。他觉得很尴尬，这真奇怪，因为屋里就他一个人，可爱的小希迪还在呼呼大睡。

奥兰多战战兢兢地走到全身镜前查看自己镜中的模样，他看起来很疲惫，不是在西新兰时的那种疲惫，而是……

苍老。精疲力竭。接受现实吧。

他摇了摇头，他的视线移到他的双肩，从前纤瘦而又棱角分明的线条现在变得圆润平滑。他为了拍《特洛伊》花了不少力气锻炼上半身的肌肉。艾力克和布拉德都说他在打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但奥兰多下了决心而且取得相当不错的效果。

健身唯一的难题是你必须持之以恒，否则，肌肉就会变成……

“脂肪。”奥兰多嘟囔着对他的臂膀皱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把浴巾拉下一点，用手抚过他的腹部，他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过这会儿真的没时间留给他的不安全感；他套上黑色的裤子和一件宽大的黑色衬衫，然后轻轻地推醒希迪。

“来吧，甜心。”他说着给它的颈圈套上皮带。“该干活了。”

希迪打了个呵欠，奥兰多拉着它出了门。

即使在拍摄现场奥兰多的感觉也好不了多少。照明灯光出了点问题，所以在连续几个痛苦的小时后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奥兰多却发现自己在拖车里来回踱步。

“真是的，”凯斯婷⑴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逗他说。“你准是有注意力缺乏综合症。”

“你觉得我胖吗？”他问，转过身来无助地看着她。凯斯婷挑了挑眉，再次逗他说。“这对白不是该我来说吗？”她嘴巴向上弯成一个轻轻的微笑。奥兰多没答话，只是在希迪身边坐下来，用手给它的耳朵搔痒。“你当然不胖，” 凯斯婷宣告道，跟奥兰多一起坐在地板上。“怎么了？”

“你只是想让我好受点罢了。”奥兰多对她说着拉起了他的衬衣，掐住一把肉肉，“瞧这。”

“你变得比我还要美国化了。” 凯斯婷说着往他跟前靠了靠，她盯着他的小肚肚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这算什么，瞧这儿。”

她把衬衣拉到肚脐以上，抓住她的腰部。

奥兰多叹息说。“你抓住的看起来是你的肋骨嘛。”

“你的不也是吗？”

“差远了。”奥兰多叹了口气，从架子上取下一盒Fig Newtons曲奇饼干。

“奥兰多，” 凯斯婷说着坐到他身边拿走了饼干盒子。“怎么了？”

奥兰多皱起了眉头。“一切都不对头。”

“什么不对头？”凯斯婷温柔地问道。

“一切，”奥兰多喃喃自语，他在想也许她该知道这一切。

“来嘛，不可能一切都不对劲儿的嘛。” 凯斯婷鼓励道。

“你不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什么，”奥兰多叹息着转向她。

“是跟凯特有关吗？我确实知道分隔两地的恋情很难维持，奥利。”她轻轻地说道。“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你知道的？”

“是的……很难维持，”奥兰多斟酌着回答道。“不过，嗯，我能跟你说个秘密吗？”

凯斯婷靠过去，有点傻傻地笑起来。

“怎么？我们变回小学四年级生了？”她说。“那是‘行’的意思。”

“凯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坦白道，觉得把事情说出来有种奇怪的放松的感觉。“我跟别的人在一起。”

“咳，我以为你真的会跟我来点刺激的，” 凯斯婷笑着说，“那么，他叫什么名字？”

“不是个女生啦，我——”奥兰多张口结舌，“怎么……？！”

凯斯婷笑了，“我是个女生，”她耸了耸肩简单地说，“我们总是能看出来。”

“真是该死的令人惊异！”

“那么他也是英国人了，” 凯斯婷大笑起来。“说真的，他是谁？一个小镇男子？家乡的一个伙伴，他有面包盒子那么大的个儿吗？”

奥兰多扬了扬眉。“噢，他会喜欢这个说法的，”他大笑着摇了摇头。“你再问。”

“高个子？”

“对。”

“很英俊？”

“天啊，当然。”

“是个演员？”

“对。”

“年纪比你小的？”

“不。”

“以前跟他演过戏？”

“对。”脸红了。

“也是英国人。”

“不。”

“奥兰多！” 凯斯婷喊着轻轻推了他一下，“我放弃了。”

“我觉得好傻，”奥兰多说着用手捂住嘴大笑起来。“好吧。”

“好吧？”

“好吧，”奥兰多低声说道，“是维戈。”

“你蒙我，” 凯斯婷嚷道，眼睛睁得溜圆。“你们俩？”

“是的，”奥兰多再次说道，觉得一股自豪感正在他的体内涌动。“我们俩。”

“我猜我能……想象得到。“她坐直了一点，用一只温暖的手抚住奥兰多的脸颊。“我得说他很走运。”

奥兰多容光焕发，他的问题已抛到九霄云外。“我才是走运的那个，”他说着坐直了身子。“他总是为我收拾残局，即使我在天脚边那么远他也会来看我，而且他总是能让我冷静下来……”

他继续喋喋不休维戈这个奇迹，凯斯婷专心地听着，边听边点头、间或她会尖叫，还会给奥兰多一个拥抱。很快灯光设置好了，是时候继续拍摄了。

奥兰多现在觉得自如多了，现在剧组里有人知道了他的秘密，他的情感生活不再是他肮脏的秘密或包袱了，而是对他来说很特别的一件私事，是的，很特别的私事。

当他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已经快7点了，他既饥饿又缺乏关注。他把厨柜翻了个遍然后准备做一盘意大利面，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手机铃声。

他扑向他的手机兴奋地把它贴在耳朵上。“维戈？嗨！蜜糖蜜糖蜜糖嗨嗨嗨。”

奥兰多忘记了他的意大利面，他踱进了他的卧室，脸朝下倒在床垫上。“当然我很想你，这算是个问题吗？”

奥兰多翻身仰面躺好，当他跟维戈聊天时，他开始拍打他的肚子。通话从轻松变得沉重、紧绷而又充满渴望。奥兰多记起他是多么的孤独，记起了他那其实并不存在的体重问题。

“我好胖，维戈。”奥兰多半开玩笑地轻轻抱怨道，“我完了。我永远也不可能练成肌肉拍《特洛伊》了……是的，我知道。我本该听你的……你总是对的，维戈。就我来说你总是对的……从现在开始，你来负责给我做决定……可我不能……不能，不会，来嘛，维……”

奥兰多把脸压在枕头上故意把声音弄得模糊不清。他知道这样会惹维戈心烦，可他就是无法自制，他这会儿也心烦得很。

他钻到被单底下，他的晚餐早被遗忘了，他的心里就只有维戈。他踢着脚脱掉了长裤，拍了拍他身旁的位置，希迪高兴地跳了上床，马上蜷成了个毛毛球睡着了。

“嗯，我要挂线了，”奥兰多嘟囔着抓过放在床头柜的减压药瓶子摇了摇。“噢，那是我的……嗯……止痛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很好……我*很好*……维戈，我不知道，我要挂线了……好的……好，是的……我也是，安。”

他挂了线把脸埋在枕头里，然后把减压药扔回床头柜，他用手梳理着希迪柔软的毛发，叹着气。今晚不吃药，今晚不吃饭，今晚什么都不要想。

他闭上眼睛，籍迫使自己入睡来忘却一切。

几个小时之后，终于凑效了。

译者注：

（1）就是《伊镇》女主角Kirsten Dunst，我把她的名字译成比较女性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