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0
从前有个男孩住在茶杯里
从不甘于被动地把人生灌进肚子里。⑴
现在是清晨5点,清晨5点,雨打在铁皮屋顶上噼叭作响。乌云蔽日,挡住了恼人的天光。
维戈转身仰躺着,闭上眼睛,微笑了。
奥兰多在他身边沉稳地呼吸着,蜷缩着把双腿抱在胸前。一声低低的呜咽,然后奥兰多整个人贴在维戈身侧,他的下颚抵在了年长男人的肩上。
维戈不敢睁开眼,不敢看他不该看到的。
现在是清晨5点,数周以来他首次在黑暗中睡着了。
12-21-03 暖意融融的早晨
一天之中他最爱的时刻,是看着奥兰多醒来。
先是他的鼻子从被子里探出来,微微皱着,对房间里的温度作出反应。当他感到满意了,或者不满意了(他的反应是什么其实真的不重要),他会打个大大的呵欠,发出一点小小的、“奥兰多式”音量的噪音。而最后一步必定是,试探性地微微张开一只眼睛,搜寻安全感或者危险,或者,最重要的,维戈。
这个早晨一切都那么温暖,虽然屋外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冻硬了的白雪。嗯,这里是爱达荷,风行白色圣诞。维戈先醒过来,当然了,他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他耐心地等着,盼着,想望着。耐心是一种维戈不确定他还能否保持下去的美德。
他身旁的被子下面传出一声轻叹。一个转身,奥兰多把脸更紧地贴在维戈的身侧。被子下面很温暖,维戈当然知道。不然的话,奥兰多就不会睡了那么久、睡得那么沉。维戈知道不能唤醒他,不能破坏一天之中他最爱的时刻,不能让它草草收场。对了,不是说……不能反抗的话,就好好享受吗?
维戈滑进被子里,和他的奥兰多并肩躺着。天生一对。
奥兰多的唇上跳动着一个轻轻的微笑,维戈以一个小小的吻、舌尖的一下轻舔向它致意。奥兰多又叹息了一声,心满意足地在维戈肩膀上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
奥兰多裹在维戈身上,他的腿缠绕着维戈的腿,他的臂不可思议地环抱着维戈的腰,他的头发披散零乱。拘束,不便,但却又绝对美妙。维戈把奥兰多抱得更紧,还要更紧。这一刻难以分辨是清醒还是梦境,而维戈知道他们正徘徊于两者之间。
“唔……” 奥兰多嘟哝着把他的裸臀碾压在维戈的大腿上,但是,他还没醒过来。这不是一场公平竞赛,真的。维戈已经完全觉醒了,而奥兰多只管我行我素,即使是在睡梦里。
现在奥兰多在碾磨了,缓慢、均衡、稳定的律动,他们各自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许是那温暖,也许是暖炉的低鸣,也许是维戈的老爷时钟发出的嘀嗒声。
室内撒满阳光,把耀眼的雪光反射回去,那温柔的律动慢慢地减弱了,维戈从奥兰多身后用双臂环抱着他苗条的身躯把他拉进怀里,把他的双唇温柔地印在奥兰多的脸颊上。奥兰多微微地缩起肩膀,发出一声颤抖的叹息,懒洋洋地张开他颤动着的眼睑,在日光中轻轻眨着眼。
这会儿如果维戈没睡着的话该多好啊。
5-12-04
维戈
在地板上醒来,不明白为什么会躺地板上。在黑暗中转过身,躺在里卡多的被子上,能嗅到
摩洛哥的味道,能在他的四周嗅到奥兰多的味道。他叹了口气,挣扎着站起来,把毯子裹在肩上。拖着脚步走下楼梯,发现屋里很亮堂,太阳升起来了。早上7点,只有他的小世界是黑暗的,因为他把阳光隔绝了。他的错的。真的。
亨利烤焦了吐司。维戈扮了个鬼脸。“爸,你好婆妈⑵啊。” 维戈扔掉了毯子,真不明白亨利怎么知道他扮鬼脸的。开车载亨利上学。
外面天气很好。回到家里,维戈打开亨利的小电视机看天气预报,天气女郎说温度是68度,维戈感觉也是68度。
维戈觉得他的心好疼,感觉他的手指弯曲好想试着把它挖出来,感觉他快死了。
他去了画室,把天气抛诸脑后。一直作画直到11点,看看他的画布,意识到他一直不停地在已完成的作品上又重新作画。现在它已变得太喧闹、太多彩,太困惑……
太奥兰多。
他用黑色颜料在画布的一角以花体字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永远闹不明白为什么要在他的作品上签名,但他还是签了。维戈莫腾森。整个地遍布在奥兰多上面。
午餐马虎不得,他做了最保险的意大利面。想到亨利会吃冷面,就又把面热了热。
他在起居室里脸朝下睡着了,脸旁放着他父亲的曼陀林,他不记得是何时把它从阁楼里翻出来的。他梦到时间,12:00 12:00 12:00 。
电话铃声把他惊醒,奥兰多。奥兰多。奥兰多。在巴黎现在是晚上10点。
“我梦见你了。”
他叹了口气,然后不假思索地脱口说出一堆话来,如果亨利在跟前,这些话会令维戈感到很尴尬。亨利会说他们婆婆妈妈。一对婆妈。维戈笑着蜷缩在沙发里。
“巴黎真冷,至少酒店是这样。真黑啊……我把小绵羊带来了⑶。噢,亨利好臭屁,好臭屁,维戈,他好臭屁。是的,是的,求你。我爱你。我不是婆妈,你该知道的。嘘……你听起来好累。我好累啊。我真希望……嗯,我真希望我在摩洛哥。真的,即使在那儿你使我食物中毒。”
低声地道了晚安。
维戈在花园里劳作,没给经纪人打电话。他该去那些画廊看看,有不少事务等着他去安排。一切都那么混乱,除了奥兰多。
那就行了。
他洗了个澡,私秘地轻柔地抚摸自己,亨利7点回来的时候他们叫了外卖。
他在晚上11点睡着了,想着奥兰多会梦见什么。
奥兰多梦见了什么呢?又有谁会知道呢。
奥兰多
在飞机上睡着了,醒来不知身在何处。感到困惑,感到饥饿。想起来他是在去戛纳的飞机上。感觉没那么困惑了,但仍然不舒服。他很累,但不是昏昏欲睡的累。仍然觉得饿。还有几分钟就着陆了。他看到了窗外的巴黎,这个城市有着和他演的角色一样的名字,真有趣。正考虑是不是要把他记得是放在包里的饼干吃掉,广播里说他们很快就要着陆了。忘了饼干,盯着窗外看,好希望维戈在这里,不禁扁了扁嘴。飞机着陆了。对了对表,笨手笨脚地调整时间,以为把表调好了,实际上把表拨快了一小时。他根本就没注意到。讨厌时间。好希望无论身在何处,永远是12:00 12:00 12:00。撅着嘴生闷气。终于下了飞机。
拿回行李进了酒店房间,马上睡着了,因为一小时的时差已足以把他击倒。
晚上10点醒来,迷迷糊糊地,有一秒钟他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还是觉得饿,才想起他还没吃过东西,于是叫了房间服务。洛杉矶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好孤独。打电话给维戈聊了一个多小时,好甜蜜,说了好多次“我想你”、“我爱你”和“我需要你”。挂线后睡着了,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维戈这天都做了些什么呢?又有谁会知道呢。
译者注:
(1)这两句诗应该是作者自己写的吧,我查了一下没查到出处。这两句翻得实在太烂了,请大家看原文吧。Tracyanne好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T_T
There once was a boy who lived in a tea cup
Never was enough to just gulp life up
(2)这文里的亨利是个teenager,不是小孩,说话还很“厉害”。这句其实是他经常用来“刻薄”VO两只的口头禅,原文是”you are such a girl!”,直译的话,会先把我自己汗死了,所以只能译成这样啦。
(3)是小O的毛绒玩具宠物。
PS:国庆期间上网不方便,争取看看能不能在5、6号更新吧。